对联文化在中国文化中算得上是独具旗帜的一个特色,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也常常能够看到它的影子。在中国传统习俗中春联是最广为人知的对联,其寓意多为喜庆祥和。除此外,在老人过大寿的时候,也会挂上寿联庆祝。
而且对联并非只是大雅之士才能写出,它兼具艺术性和很强的民俗性,孕育在民间文化中,也从日常生活中取材,因此,也创造出了很多具有民间文化特色的内容。他们常常具有趣味性且通俗易懂,比如该联“想孙子,盼孙子,有了孙子是孙子”,它的下联就十分有趣且经典。
“想孙子,盼孙子,有了孙子是孙子”的意思显而易见,趣味之中又透露出一丝嘲讽。其含义有点类似于中文中“东西”的理解。比如有人问“你是个东西吗?”,这个时候就已经设下了圈套,倘若你回答“对,我是个东西”就已经将自己物化;倘若回答“我不是个东西”,就更加令人啼笑皆非。
而该联的下文也同样如此,“生千金,养千金,教育千金需千金”。同上联中的孙子一样,这里的千金既有人称的含义,也有指代物的含义。上联中生动揭露了老一代人想要迫切保存的渴望,但在真的有了孙子之后却又忙忙碌碌,累成个孙子样。
下联中则揭露了众人都想要望女成凤的心愿,但却不知道想要培养出一个各方面都优秀且才华横溢的孩子,背后需要付出多大的心血和财力。因此教育并非只是口头说说就可以完成的,而是需要金钱堆积才能通过课程学会很多普通孩子没有机会接触的东西。
无论是生育问题还是养育问题都是中国社会历来的两大难题,因此在民间引起广泛争论并以各种艺术形式表达出来也不稀奇,毕竟每年春晚上总有那么几个小品是在演绎教育和生育现状。
但从这个对联中我们也能体会到老一代的观念已经过时,教育需要成本,养育也需要时间。
当然下联的答案并不唯一,在民间有才的人可不止一两个,毕竟高手在民间。这不就有人又想出一个既反映的了社会现象,又能很好对上上联的句子。“烦公婆,怨公婆,走了公婆变公婆”真是又好笑又真实。
婆媳之间的矛盾并不仅仅只发生在中国,几乎世界各地都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在过去,女人们从自己的家庭中脱离出来,并入丈夫的生活,和陌生的公婆一起相处。
因此,也避免不了发生一些矛盾和不可调解的纷争。但受传统观念的影响,媳妇似乎天生就要低婆婆一等,也必须唯命是从。
尽管几千年过去了,但在如今的中国社会却依然存在这种现象,我们时常能够在日常生活中听到哪家哪户的婆媳又起了纷争。但一个讽刺的现象就是,由于自己曾经受过婆婆的刁难,那些好不容易从媳妇熬成婆婆的女人们,却无意再次在自己的媳妇身上重复了当年的过往。
于是我们可以看出,这则对联正是反映这个现象。对于婆媳之间的矛盾,其实是可调和的,除非遇上那些蛮不讲理的婆婆,但那就要反映出她平时做人上就有问题。
通常情况下,婆媳关系也需要丈夫这个中间枢纽的调节,毕竟之前从未在一起生活过的陌生人,又存在着代沟和年龄差距,矛盾自然是有的。这则对联也在警告世人,不要屠龙者终成恶龙。
对联早在秦汉以前就已经出现在古人的视野之中,它从诗歌演变而来,但比诗歌更易于理解,且更加受到普通民众的喜爱。
据说历史上第一副对联是蜀国的君主孟昶,《宋史》中就有记载,孟昶每逢岁除之日,便会命大学士作词将其放置于寝宫门框左右。有时候还会嫌弃他们写的不好,亲自提笔写下了第一副对联“新年纳余庆,佳节号长春”。
这句话的含义同我们现在在过年时所贴的春联大同小异,但不可否认,也正是他是开创了中国春联的开山鼻祖。当然,后人对于楹联起始于桃符这一结论有所怀疑,因为人们认为桃符只不过是文字的载体,真正的发源地应该是中国的对偶古文和诗歌。
因此在后世学者眼中,对联的起源是骈文和律诗。而对联从出现到成熟,总共经历了四个阶段,最开始人们并不讲究对仗与工整,但在后世人的发展下,对联逐渐被有意识的改成了对仗句,并形成了铁规。
除此之外,还逐渐要求对仗不仅局限于文体还有声音,之后更是经历了声律和音部的统一。直到我国著名的文史学家沈约提出“四声八病”的言论后,逐渐标志着对联已经走向了成熟。到了宋代,对联的类别和应用都得到了有效的扩大,民间也开始广为推及。
每到逢年过节,中国古人也会热热闹闹的庆祝,并且在过年的时候会在门上悬挂桃符,比如从宋代诗人王安石这句诗“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符换旧符”中我们就能够清楚的了解到那时的景象。这也反映着人们憧憬着美好生活,每逢重要日子就会真挚的进行祷祝,那些代表吉祥和好运的物品自然也就十分重要。
因为桃符有辟邪纳吉的作用,所以人们很重视它,但发展到后来,人们逐渐开始将联语写在门板上或是桃木板上来替代挂桃符的习惯,最终逐渐形成习俗。
当然,这只是对联中的一种——春联的演变。正是因为它与人民生活息息相关,给民众带来了趣味性和喜庆氛围,最终才得以继承和发扬几千年。
而对联的其他形式,如寿联、挽联、自勉联等等都已经不再那么出名,随着了解的人越来越少,会运用的人就更加寥寥无几。但这种兼具民俗性和艺术性的艺术不应该被埋没,我们应当尽力的去了解相关的对联知识,并能够将其运用在生活之中,形成自己的语言艺术。
对联在长期的运用中超脱了艺术性,变得更为出色也更加生动,并且很多古代文人都会借用对联来怼人。不用开口说一句脏话,便能将人骂的无力还嘴。这里就来举几个典型的例子,足以见证对联不动声色却一两拨千斤的功效 。
宋代著名的诗人苏东坡,曾有一位朋友叫做张先,他在80岁的时候娶了一位年仅18岁的姑娘。受邀的苏东坡带着礼物出席了他的婚礼。席面之上,载歌载舞,就连80岁的张先都红光满面,好不热闹。由于桌席之上所做的都是文人雅士,因此每人都做了一首诗来庆贺张先的好日子。
张先自己也忍不住提诗一首“我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红颜我白发。与卿颠倒本同庚,只隔中间一花甲”。一时坐席之上人人鼓掌,夸张先这首诗做的妙。苏东坡坐在一边并不发话,只是用手细细磨挘着酒杯的边沿,等到张先请他作诗一首时,他才发话。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众人皆哈哈大笑,张先也红了脸皮,但面对友人的打笑,也并没有做太多追究。为什么众人会有如此反应,这是因为,春日梨花皎白,就像张先头上的那一头白发,而海棠则红艳欲滴,则代表了18岁姑娘红艳的脸颊。
因此一树梨花压海棠还算是比较委婉的说法,毕竟在古代老夫少妻肯定是要落人话舌的,而且即使是到后来这句话还是在被人们应用,就连我国著名的翻译家许渊冲先生还将其翻译成英文,送给了杨振宁先生,庆贺他的新婚之喜,毕竟他也同张先一样,娶了一位小很多的妻子。
另一则著名的典故则是出自历史上有名的才子,并参与过《永乐大帝》编撰工作的解缙。他从小就聪明机慧,在吟诗作对上可谓一把好手,因此在民间传说中,他时常以善于解对联的形象出现,也有着很多有关他与对联的典故。
最为出名的便是毛泽东引用的那句话“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这句话在现在我们常常用于形容那些没有真实才能,却自以为是的人。而解缙正是此联的所作者。由于解缙以神童之能而出名,因此有许多人便亲自上门与他比试,想要见识见识这个传说中的才子。
一日,一个老秀才兴致冲冲的来到他家,找到了正在书房看书的解缙,告诉他自己昨夜得到了一副好联,想必他这黄毛小儿应当对不出来。于是解缙恭敬的请他告诉自己上联“牛跑驴跑跑不过马,鸡飞鸭飞飞不过鹰”。这诗里所暗含的自夸之意已经十分明显,并且还将解缙边做牛马之禽,就是想打压他。
当然解缙的才子之称也不是浪得虚名,于是他很快的回击道我们所了解的那句话:“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顿时将那个老秀才骂的面红耳赤,仓惶离开了。
类似的还有一次,有个尚书想要挑他的刺,特地请人将其接来府中,并故意不开正门。解缙也并没有着了他的道,而是站在门外等他出来,过了一会儿,尚书洋洋得意的走出来,说“小犬无知嫌路窄”,解缙也反击“大鹏展翅恨天低”。巧妙的化解了这场口舌之争。
类似关于对联的有趣故事还有很多,毕竟,中国文化历来源远流长,留下来的趣闻逸事也足够后人研究观摩了。从这里我们可以了解到,语言确实是一门艺术,对于掌握好它的人,可以以其为武器,不费吹灰之力,就在争吵中立于不败之地。
由于对联起源于诗,因此,通过形式和内容,我们就能够了解到作对人的文学功底。但这并不能否认那些没有接受过太多文化的人,就无法对出好联。毕竟对联的另一个特性就是即兴 ,讲究由心而发,随性而起。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发现,原来在民间也有很多具有趣味性的对联,这其中体现的不仅仅是遣词造句功底,而是对生活现象的披露和展示。比如本文中对联所体现的对于重男轻女现象和中国典型婆媳关系的嘲讽和揭露,以一种温和的方式打开桎梏人们思想千年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