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这个字眼一直以来都自带“贬义”的属性,大家说“狂”更多的会想到狂妄、轻狂、猖狂等字眼,而读一读古诗词中的“狂”会“狂”得让你爱上它。这种“狂”是狂得浪漫、狂得极致、狂得让人钦羡。
禅于心,狂于行
说“人不轻狂枉少年”这句俗语,其实是有一个出处的。就是,大才子唐寅唐伯虎有写一首诗,诗名叫做《老少年》,全诗是这样写到的——
人为多愁少年老,花为无愁老少年。
年老少年都不管,且将诗酒醉花前。
而这首诗的大意是说:人因为多忧多虑,及时正值青年也显苍老,花因为无忧无虑凋零前依旧那么艳。所以,劝解世人也不去计较什么年老年少了,只能暂且抛开那些愁烦的事情,把酒吟诗醉卧在花前了,也是人生的一种活法。所以,后人根据这首诗表达出来的大致意思,引申出“人不轻狂枉少年”一句来。
风流轻狂唐伯虎
再说“狂”,当然我们不能狂妄、轻狂、猖狂。而是应该追求高格调的“狂”,要“狂”得高雅、浪漫、有诗意。接下来,笔者就和诸君一起来感受感受古人的“狂”,是一种什么样的“狂”!
老实巴交的“诗圣”,他的狂你想象不到
说起李白,我们都知道“诗仙”李太白,天生就自带“狂”的标签,杜甫作为李白的“迷弟”说李白是“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这位青莲居士自己也说,我是“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等等,由此词句足见太白的狂,是狂到了骨子里,而且狂得浪漫至极。
李白杜甫都很狂
显然在我们大多数人眼里,杜甫先生应该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为人应该很低调。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那笔者只能告诉你,这些只不过是你的想象而已。如果你不相信,请看看杜甫先生的诗作。一起来感受一下,杜甫到底狂不狂。杜甫曾经写过一首诗给韦济,韦济是谁呢?韦济可是当时的尚书省左丞,所以杜甫的这首诗名就叫做《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诗是这样写的——
甫昔少年日,早充观国宾。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赋料扬雄敌,诗看子建亲。李邕求识面,王翰愿卜邻。
自谓颇挺出,立登要路津。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
——《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节选)
杜甫先生的意思大致是说,我杜甫小时候就天资聪颖,很早年的时候,就被皇帝邀请充当观国宾。实际上,我们知道杜甫到四十多岁的时候,还是个鬼仓库的保管员,皇帝怎么可能邀请他去当观国宾,不得不说杜先生这个牛皮吹得着实漂亮。后面,他接着写到,“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在读中学的时候,笔者就知道这是杜甫的作品,但之前笔者一直以为他是写别人的,后来知道原来是写他自己的,不禁大吃一惊。
写到这个地方,杜先生还觉得不过瘾。紧接着他写到,“赋料扬雄敌,诗看子建亲。李邕求面,王翰愿卜邻。”扬雄是谁啊?扬雄可是汉代最大的赋家,杜先生说论写赋吧,大概只有扬雄或许可以和我匹敌。作诗嘛曹子建应该跟我能靠得上边,我的天呀,曹子建可是那个号称“才高八斗”的曹植呀。诸君看看杜甫先生是多么的狂,这还不够。他还说,李邕这个老头子想求着见我一面,我没有同意;王翰他都想做我的邻居。李邕、王翰可都是当时很有名气的名士,而且都算得上是杜甫的前辈。由此可见,杜甫有多狂了吧!
至此,你以为杜甫已经狂到极致了吗?那是你缺少想象、缺乏浪漫的基因。杜甫接着说,我还要把我们的皇帝辅佐成像尧帝、舜帝那样的君王,然后要让所有百姓都幸福。结果,我们都知道至死他也没有实现他的人生理想。
但是,杜甫是你我能够嘲笑的吗?反正笔者是不敢。杜甫先生的狂是天真、浪漫的狂,是作为文人最风雅的狂。再比如,天宝三载那一年李白“赐金放还”来到洛阳,杜甫作为李白的“超级大迷弟”当然选择跟随大哥一起访名山。于是,两个人从洛阳出发,途径山东、河北等地,中途还结识了一个叫高适的家伙。三个人一起找仙人、采仙草、炼仙丹,从这年夏天搞到秋天。三个人搞得蓬头垢面也没有成仙。这时,杜甫先生开始说“我不干了,老哥儿,我要回去”也就是在这样浪漫的环境下,杜甫先生又写了一首《赠李白》,写得仍然狂得要死,诗是这样写的——
秋来相顾尚飘蓬,未就丹砂愧葛洪。
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
写完这首诗,杜甫就要和李白分别。但是,你看看杜甫写得“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诗情豪迈,浪漫到极致。也是通过这首诗,看一看我们的李白先生到底有多狂,这种狂是放飞自我的狂,你能体会得到么?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败,我也要狂到底
黄巢起义
黄巢,只不过是个农民,但是他的名字却流传至今。而且他的《题菊花》这首诗一直受到骚人墨客的高度赞许,接来下一起来欣赏欣赏黄巢的狂,是有多狂。这首诗是这样写的——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 报与桃花一处开。
黄巢这首诗表面上是写菊花,大致意思是说,萧瑟秋风卷地而来,满园菊花瑟瑟飘摇。花蕊花香充满寒意,蝴蝶蜜蜂难以到来。有朝一日,我要当了春神,我将安排菊花和桃花同在春天盛开。我的天,他说要让菊花和桃花一起盛开在春季,这是要扭转乾坤的节奏呀。
果然,他发动了起义,虽然最终以失败告终。但是,这次由黄巢发动的起义,沉重的打击了腐朽的李唐王朝,打破了唐末军阀割据混战的黑暗社会的僵死局面,为社会由分裂向统一过渡准备了条件,从而推动了历史继续向前发展。
讲到黄巢的狂,笔者就想讲一讲《水浒传》里的宋江,在浔阳楼题反诗的桥段。宋江犯了案,被刺配到江州,在浔阳楼喝多了酒,在酒店的白壁上提了一阙词和一首七绝。词牌名是《西江月》——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后面,就是一首七绝:
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
他年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读过《水浒》的朋友都知道,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后来选择了招安,结果108个兄弟跟着他死的死、伤的伤,出家的出家、自缢的自缢。但是,就这诗词来说,可谓是狂到了极致。杜甫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他敢说“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黄巢说“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他敢说“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黄巢说“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他更牛气哄哄的“他年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浔阳楼题反诗
施耐庵先生借助宋江之口,可谓把文人的“狂”写得淋漓尽致。其实,“狂”并不是我们固化于思想中的贬义词,有时候所谓的狂是一种浪漫的狂、可爱的狂,古人诗词文赋中的狂大抵如此。